chapter ３
開完會，他一如往常的拿起手中的車鑰匙。自從學會開車後，他就再也沒麻煩過溫尚翊。
到大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外頭正下著綿綿細雨，連老天爺都看出他的心情了是嗎？但如果可以下場雨就解決，那該有多好。
才剛正要走出門口時，就被人拉住。
「阿信。」
轉頭一看，就是那個他久未麻煩的損友，溫尚翊。
「你...怎麼會來這？」
他的驚呼是一定有的，以往，他不會踏進他的工作領域，即使來找他也都是先打電話或是在附近等他，從來不會主動進來。
「我有話跟你說，覺得不來這裡應該找不到你。」
陳信宏沒有掙脫他拉著自己衣角的手，反而開口問「你要和我說什麼？說你覺得我很噁心嗎？」
語氣裡帶有自嘲的意味。
這樣的言語立刻引來溫尚翊的不悅，講話不小心大聲起來「伶北從沒說你噁心！說到噁心那我比你噁心一萬倍！」
大廳的保全看著他們倆，用眼神示意自家老闆需不需要幫忙，陳信宏搖搖頭。
「夠了，有什麼話等等再說。」
然後就拉著溫尚翊的手一起搭著電梯上樓了。
電梯裡，兩人再也沒說任何一句話，眼神陰沈的一直緊緊握著拳頭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兩個準備要幹架。
直至到了辦公室將門上鎖後，陳信宏才開口。
「你要說什麼？」
「陳信宏⋯⋯」
「怎樣？」
「我可以重新追回你嗎？」
這句話瞬間讓還處於低氣壓的陳信宏直冒冷汗，整個情緒緊張了起來。
「你在說什麼？！」
「我真的覺得你是我很重要的人，我真的不能失去你....」
「那阿祉呢？！你把阿祉當什麼？」
「我知道我就是個廢物！愛是什麼我他媽二十幾年來從來沒認真想過，只是一昧追求所有人都看起來簡單安逸的生活，但是不管我怎麼做我都無法真正的放下你！」
他情緒難得激動「你為什麼要說謊？你是因為不想失去我這個兄弟才這麼說嗎？」
溫尚翊也激動的大喊起來「不是！我喜歡你！我早就喜歡你了！我只是沒種承認，像個縮頭烏龜的以為結婚就能忘記一切，以為這個秘密就會帶進墳墓裡了！但是...你說喜歡我了..說喜歡我了...我要怎麼讓這個秘密繼續下去？」
「怎麼可能...你明明ㄧ直交女朋友...」
他怎麼想也沒想到，溫尚翊會說喜歡自己。
他眼淚飆出眼眶，感覺就是在說著自己壓抑已久的情感「我...只是一直在騙自己，一直在抗拒自己對你的感情罷了...但也是因此這樣，我傷害了很多真正對我好的人...」
陳信宏呆住了，他從未想過是這樣的結果。
過了數秒他才像是意識到什麼，生氣起來抓了眼前人的衣領「你要我怎麼回應你，我怎麼可能傷害阿祉？你為什麼不早說？你早個五年說，結果就會不一樣了！」
「我沒種！我就是沒種！到這一刻我才發現我一直都在逃避而已！現在我不想逃了，我也不想讓你逃了，陳信宏我求你，回來我身邊吧？」他的眼神透露著無限的渴望及懊悔。
「你覺得還來得及嗎⋯⋯」
「溫尚翊，你回去吧！」
放開他的衣領，他無力的癱坐在沙發上，表情是呆滯的，內心閃過的是一堆道德觀念、一些垃圾問題，有著是更多的不甘心。
溫尚翊緊握拳頭，他其實都懂，懂他不願回頭的理由，他依舊是那個凡事都為了他人著想的人，一點都沒改變。
改變的，其實就是自己。
但改變他的，也靠北的是自己。
他將臉埋進膝蓋，他看不清他的任何表情「我喜歡你，但、我們都錯過了，回不去了知不知道？」
他知道自己注定就是要談一場沒有結果的戀情。
「我跟她...已經決定要分開了。」
他驚訝的抬頭「你...」
緊抱過後，路芷贏推開他，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。
「溫尚翊，我就問你一次，你愛不愛我？」
隱忍的淚水在眼眶打轉，讓溫尚翊什麼話也說不出來。
「我希望你...在這刻丟掉你的善良，因為你現在的任何善良及愧疚，對我來說都是極大的傷害。你真的..不用管我會不會受傷，我只是要一個答案，如果你不說實話，最後受到傷害的一定會是全部的人，也包括阿信。」他像是強忍著多大的悲傷才能說出這句話。
說到阿信他忍不住哽咽了起來。
「我希望你拋棄心中所有的道德觀！」
溫尚翊帶著極大的愧疚和痛苦說著「對不起。」
她笑了，悲慘的笑容。
「離婚吧！」
「就算你們離婚，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「所以陳信宏，我打算要追回你，二十年前沒種做的事，我現在就要做，就算要再用二十年或是那是我下半輩子也沒關係，因為我知道你等我等得很辛苦，我也知道你喜歡我。」
「幹！」
鮮少語帶髒字的他，今天就不知道罵了幾次他好友經常用的語助詞。
「你現在講這個有用嗎？」
「我知道沒用，所以，我要用我下半輩子彌補你這些年來對我的付出。」
「溫尚翊你真的很狡猾！」
怎麼可以輕易的把他的心從高空拋去然後又重重拋下，然後也可以輕易的就抓住他動盪不已的心臟。
「陳信宏，我這輩子什麼都聰明，唯一最不聰明的就是愛情。你也看到我交過多少女朋友，你一定很痛苦吧⋯⋯
其實我...也很痛苦，只是被世俗與現實蒙蔽了雙眼，我總是認為這樣的感情是不被允許的，我選擇忽略選擇放在心裡選擇不將他變成一個答案。但最後我才發現我錯過了什麼⋯⋯我錯過了陳信宏的吻，那個在公車上第一個可以吻你的機會，我錯過了陳信宏的擁抱，一個充滿著愛情的擁抱，我把他解讀為兄弟之間的擁抱而已。我很後悔，看到你和蛋蛋妹感情還是這麼要好，我真的很嫉妒，那種壓抑的感覺我知道是什麼，因為這種感覺只有出現在你身上過而已。」
陳信宏看著他的雙眼，似乎覺得不可思議，原來在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喜歡他時，他就開始關注他了。
他有些痛苦的撫著額頭「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說我噁心了吧⋯⋯面對你，我腦中其實都是淫穢思想，我只能用開黃腔來緩解想要把你壓倒的心情。其實我想說...這麼多年來....我們除了戀人之間的親密，還有什麼是沒做的呢？」
基本上他們除了戀人之間的親密，幾乎都做了，就像他們一起到海邊、一起看場電影、一起瘋狂的做了很多瘋狂的事情，連手都牽了，還誓言要為對方唱一輩子，有自己就有一定有他，早已是生命共同體。當時他們沒有發現的是這其中參雜了多少情緒，也可能或許是有發現的，只是大概誰都不願意認真打破這樣的美好。
因為一旦超越了那條線，就覺得那個永遠不會存在。
聽完這些話，陳信宏沒覺得感動只覺得更加憤怒，並脫口而出「溫尚翊你知道嗎⋯⋯你真的很自私...」
然而他最靠北的是自己在知道他這麼自私後，卻還是這麼喜歡他。
當下也是陳信宏這句直白的言語，給他一記當頭棒喝。
他呆楞的站在原地說不出任何話，因為這句話才瞬間領悟到自己究竟有多糟糕，從頭到尾最不願意正視這段感情的是他，而自己丟下一切去結婚的也是他，他到底哪來的臉祈求陳信宏跟他在一起？會不會自我感覺太良好？
陳信宏低著頭沒有看他「你還是...一點都沒變，你讓全世界的人看你笑話，你還那個只會往前衝的溫尚翊，還是一點都沒有擔當也沒有考慮後果⋯⋯我們都已經幾歲了，不該留戀的就應該它過去，反正二十年都過了，我也不差未來的二十年了。」
他抬眼看進了他的雙眼，雙眼裡有著透透的水光，沒有帶上任何情緒「你走吧，你走出這扇門後我們就還是跟以前一樣是很好的兄弟。」
相對於他，陳信宏還要來得成熟，畢竟他真的想像不到他這些年來所經歷的痛苦。
溫尚翊聽見這樣的回答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，是不是一切都太遲了？陳信宏還能接受他當自己的兄弟就該滿足了，還想強求什麼？還自以為的只要追回他就好，卻忘記其實自己早已把他傷得體無完膚了。
陳信宏背對著他令他再也無法看清他的表情，一句話都不說的默默下著逐客令。
「對不起，我不該來跟你說這些。」
溫尚翊只能接受，因為他知道陳信宏一旦說出口的話就會做到底，除非是他自己將身上的保護色褪去，不然任何人都無法走進他的心內。
「但是...讓我待在你身邊厚某？」（好嗎）
真的，只要陳信宏還願意待在他身邊就夠了。
他沒有打算回答的意思，他也沒有再問，過了數秒後他輕輕的帶上了辦公室的門。
關上門後，他剛剛的堅強似乎都消失殆盡，跌坐在地上，一切似乎都顯得那麼狼狽不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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